支云銳評 | 你可以不共情，但你不能不善良

據國內多家媒體報道：46歲的卡車司機常某為節省30多元，少買一罐氧氣就趕赴青藏線跑長途，結果不幸在海拔4665米的五道梁地區缺氧身亡。6月4日，林州市民政局回復，目前已給予2萬元慈善救助金，其他救助手續仍在辦理中。

一位普通人的意外去世雖如天邊的一顆流星轉瞬即逝，卻給家人留下無盡悲傷：二婚妻子將獨自撫養六個孩子，還有一位殘疾老父。

明知地處高海拔的青藏線危險系數極高，常某仍選擇這條線路且節省氧氣罐，孤勇背后，不是常某極度自信能戰勝死神，而是因為經濟拮據為養家糊口不得不硬杠風險。

這本是一條令人扼腕嘆息的新聞事件，但令人震驚的是，評論區卻有不少人在批評常某，譬如，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”“保命的東西能省？別說應該帶兩罐氧氣了，就應該帶3罐以防萬一才對！”“越窮越生！因為使勁生孩子導致大人孩子活受罪的應該下地獄”……

這些嘴上不屑于積德的人士認為，死者不值得同情，是他自己在“作死”。證據有兩條：一是前妻病逝留下三娃，再婚之妻又帶來三娃，二是這么大的壓力加之手頭并不寬裕，節省氧氣罐這種救命裝備去高反地域，難道不是在找死？

老百姓有句俗話說得好，“說風涼話不嫌牙疼”，勸人不要說些冷嘲熱諷、不以己度人的話，因為這些言語不僅會讓人感到極度不適，還會像冷風吹得牙疼一樣讓人難受?。

撇開死者的兩段婚姻狀況不談，那是人家合法的情感生活選擇；但在經濟拮據這一點上，沒感受到收入窘迫、被一個“窮”字逼到墻角的人，是很難感同身受的，更無法想象那種“一文錢難倒英雄漢”的絕境之苦。

那種無法共情的荒誕，其實，從本質上來講，無異于《晉書·惠帝紀》中晉惠帝司馬衷所說的“百姓無粟米充饑何不食肉糜？”他貴為養尊處優的一國之君，國家發生饑荒、百姓餓死之時，自然無法理解底層的困境、更遑論對事物的全面認知。

都說“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”，沒遭遇囊中羞澀、為錢所困的人，無法體會“一分一厘都是坎、一粥一飯都艱辛”的痛苦和困厄；有些人更加難以理解，當一個人被生活的種種艱難和重負逼到命運的死角時，且不說一罐救命的氧氣，甚至連一頓飯、一口水，都能成為難以企及的一個奢望。

回到司機常某本身，將心比心，換位思考，難道，他不知道高原反應嚴重的高海拔地區氧氣罐是必備救命利器？難道，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比價值30多元的氧氣罐更寶貴？難道，他不知道一個正常人不能靠著硬扛去和殘酷的大自然搏命相爭？

答案是肯定的。但司機常某還是選擇了“心存僥幸”。選擇的天平之所以失衡，在于他想的更多的是“能省則省”，給老婆孩子多留一分是一分。這是一個悲哀的現實：窮人的世界，往往缺少理性的抉擇，更多的只有感性的將就。就像是明明知道有時候肚子并沒有吃飽，但為了盡可能多地省下一些應付各種各樣生活支出的費用，外賣小哥等務工人還是選擇在路邊將就著咬一口面包、喝一口涼水。他們，不是不想對自己盡量好一點，而是錢包直接決定了自我欲望的“滿足度”。

貧者無過，惟貧而已；富者有罪，亦富而尊。

人同此心、情同此理。

筆者最后想說的是，在當下，普通人的生活壓力并不輕松，甚至相當的大；如果你不能為他們直接提供一把“遮雨的傘”，那么，至少不要動不動在網上當無端嘲諷甚至譏笑他人的“噴子”，更不要將死者的尊嚴羞辱得體無完膚；你可以不幫助別人，但絕不應該傷害別人。因為，這無疑會導致一些更加悲哀、更加殘酷的不測事件發生。

從人性的角度來說，你可以不共情，但你不能不善良呵！

文/江東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