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胡小其

父親是個老煙槍，為了養家糊口，極少抽卷煙，更多的是水煙，所以家里至今還有一個水煙斗。近15年來，我沒有見他抽過煙，因腦梗過，視煙如命的他居然把煙戒了，說是保命要緊，我也好久沒聽到那水煙斗“呼忽呼忽”的聲音了。

水煙斗，形狀各異，材質也不盡相同。父親的那煙斗很沉，全身純銅打造，足有1斤多，形狀單調，與其他煙斗相比，它沒有煙匣，就是一個簡單的聯通器，更沒有圖案，這個與他的為人有關，父親一向喜歡真材實料，反對花里胡哨。

清晨，我往往是在“呼忽呼忽”的聲音中醒來，我知道父親已在煙霧繚繞中盤算著一天，遙想一家子的未來，緊接著三次煙膛敲擊斗身，我知道父親已抽煙完畢，即將出門，猶如壯士出行開始了一天的營生。

小時候，我一直以為那個水煙斗有靈性。父親在城里做小本生意，每當生意好時，那煙斗發出的聲音節奏分明，好像一首美妙的樂譜，輕重緩急，總是安排得穩穩當當；每當生意不好時，那煙斗發出的聲音總是很悶很沉，少了章法，多了些急促；每當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時，那煙膛敲擊的聲音總是那樣的清脆悅耳和堅定，可有時那聲音又很弱，弱到不及一根針掉地上，那一定是母親和他剛吵完嘴。我高考錄取那天，父親的煙斗響了半天……

長大后，我漸漸發現了那煙斗的奧妙，父親時常把他的心情隱藏在煙斗里，那里有對子女的愛，有對未來的憧憬，有對生活的守望……

長大后，我也開始了抽煙，不是水煙斗，而是卷煙，從粗支、中支到細支。父親常勸我少抽煙，我竟不知如何應對……

或許，我應該戒煙。